文/陈锐

    清朝中叶以后，乐亭人闯关东经商，足迹布东北各地，历史上称“老呔帮”。 

    “京东刘家”是“老呔儿”在长春最主要的一支队伍，在商界颇具影响，所以即使是在今天的长春，很大一部分老长春人口中的“老呔儿”，指的就是河北乐亭人。 

    １９０６年，吉林省成立吉林商务总会，董事１９人中，有９名是河北乐亭人，可见当时“老呔儿帮”在长春商界所占的重要地位。１９０７年，长春商务总会成立，第一任会长王获人也是乐亭人，是“京东刘家”在长春开设的“东发合”商号经理。民国初年，长春一地就有京东刘家经营的益发合、益发钱庄、东发合、金发合银号、涌发合烧锅等８处商号，其中益发合和益发钱庄得到了飞速发展，成为“老呔儿帮”的核心力量，总揽全局３０年的孙秀三被视为“老呔儿帮”的“魁首”。在东北范围内，与长春益发合总经理孙秀三齐名的是哈尔滨同记商场的创办人兼总经理武百祥。同记商场在解放前一直是中国人在哈尔滨开设的最大的百货店。在东北商界乐亭同乡当中，有“南孙北武”之说，南孙指孙秀三，北武指武百祥。 

    当时，在东北和河北乐亭之间，有着这样一种有趣的现象，即乐亭县有来自东北的大量汇款。 

    那时候，一般的商号皆有规定，员工不准带家眷，三年探家一次。这样，员工便把收入的钱汇回原籍，借以养家置产。为了办理这些东北同乡向原籍汇款事宜，伪满时期，益发银行特在乐亭县城设立支店，仅长春益发银行每年汇到乐亭支店的钱款即达几百万元。乐亭小县因为有大量来自东北的钱款而繁荣起来。 

    长春益发合的后人刘益旺老先生曾撰文道：父亲（刘慧田，解放前夕曾接任“益发合”董事长之职）告诉我，日伪统治时期，长春有人倡议成立“乐亭同乡会”，据估计，当时长春的乐亭人约有５万余，占当时全市总人口的７％。 

“京东刘家”的昨夜风

    ２００４年，华龄出版社出版了一本“一位老人的真情告白”——《昨夜风》。书的作者是年近八旬的刘益旺老先生，长春老字号“益发合”的后人，其父刘慧田，解放前夕接任益发合董事长之职在该书的《自序》中，刘益旺自诩为“大宅门的三少爷”，其中，“大宅门”指“京东第一家”刘氏家族，“三少爷”指自己在家中的八个兄弟姐妹中行三。刘益旺老先生，“京东刘家”的最后传人??这一称法代表着那个特殊年代以及那个特殊家庭。１９世纪末２０世纪初，长春知名工商业户“京东刘家”创办的“益发合”，成为日后东北的老牌民族资本工商企业，它的存在和发展以及成功，弥补了东北传统市场经济领域的空白。 

“京东刘家”入主关东

    “益发合”在东北长春叱咤一时。当年在东北有“关外牛、关内刘”的传说，指的是当时颇具影响的两个大户家族??“牛”，指吉林的牛子厚，“刘”，指前文中提到的刘益旺的父亲刘慧田。其中，后者也即我们今天要说的“京东刘家”，位于河北省乐亭县刘石各庄，是一个著名的大家族，亦被称作“京东第一家”，是“中国北方四大家”之一。

    “京东刘家”主要靠工商业起家。从清朝乾隆晚期开始，刘家就在土地、经商、仕途三方面有了极大的发展。在清末民初期间，家族的事业达到鼎盛，并在家乡建立起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庄园，《昨夜风》的作者刘益旺老先生便出生在那里。 

    “京东刘家”在１９世纪末开始入主东北，发展以东北为基地的家族工商业。曾先后在东北的许多城市设立商号，多达数十处。有史料记载：“京东刘家”所经营的“发”字号的商号，长春益发合最后发展成为吉林省规模最大的民族工商企业。刘家的变迁，从一个侧面折射出中国社会７０年来的社会变革。 

    据刘益旺老先生撰文《我记忆中的“京东刘家”》所述：一般不明底细的人，往往把“长春益发合”与“京东刘家”混为一谈，其实，益发合仅仅是京东刘家所经营的１００多处“发”字号企业当中的一个，益发合的东家仁中合堂也仅仅是京东刘家的一支。“京东刘家”这名产生于清末光绪年间，它的鼎盛时期也在光绪年间，而益发合仅是和长春东发合共同出资在长春西岭子开设的一个大车店而已。等到益发合进入全盛时期，京东刘家已经由盛而衰了，因益发合而发大财的，也仅仅是京东刘家的一支仁中合堂罢了。京东刘家本是商人、官僚、地主三位一体的，而益发合则发展成为一个近代化的民族资本主义企业。 

    如今，刘益旺老先生的父辈均已过世，“我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大都受过高等教育，多数都在文教、科技部门工作。 

“大车店”赚了第一桶金

    长春有很多地方会让人感觉到神奇，如果你足够细心。比如老长春城南门内外和西门内外，早在一个多世纪以前，那里便是大车店集中的地方，不仅如此，甚至在长春城内西三道街两侧的胡同里，许多都是以大车店命名的胡同。 

    历史经过的地方，总有些抹不去的痕迹，徘徊在时间的纹理里，以及人群的脚步间。 

    据史料记载，东北的运输最早是大车业，与大车业同时兴起的是大车店业??即在大车常年经过的大道旁和集镇上开办的旅店，以接待大车、为大车客商代买代卖代储粮食等货物为主要服务形式，因而大车店又称粮秣大车店。 

    １８８６年至１８８９年，“泰发合”（在吉林农安）在“宽城子”双桥外的西岭开办东发合大车店，兼营粮栈。１８９２年，“泰发合”和“东发合”两号共同出资４．８万吊，在长春西岭增设益发合大车店??益发合商号由此发端，并于清末成为长春当时有名的八大店之一。在以后的几十年时间里，益发合商号后来者居上，发展成为拥有粮栈、钱庄、制粉、茶庄、纺织等多种行业、分支机构遍及东北各地的长春最大的工商业户之一，据有数字记载的资料证实，“益发合”从业人数在最多时达３０００人，故在长春工商界中当时流传着那样一句歌谣“四万八千吊，三千老呔魂”。 

    益发合大车店在１８９２年４月２７日（农历四月初一）开始营业，领东掌柜叫韩杏林，常年营业人员近３０人，后增至７０人，冬季还要招收一些临时工。大车店设有客房、厨房、马厩、仓库等，院内可容纳大车百辆。在领东掌柜之下，又设账桌掌柜管理财务，管院掌柜应酬客人，上市掌柜买卖粮豆。为招徕车客，当时益发合大车店和其他的大车店一样，对车老板（俗称车豁子）及跟车的都免费供饭，每天２餐。４人一桌，每桌８个菜到１０个菜，并且菜菜带肉。当时长春有一首民谣是这种情形的真实写照??车豁子进店，赛过知县；大鞭子一甩，就是令箭。 

    益发合大车店的生意日渐红火，赚取了第一桶金。 

    ２０世纪初，长春通火车后，铁路运输兴起，大车店的生意随之逐渐减少，有些甚至不得不关闭或转项。１９１７年，经营了２０多年的益发合大车店由于连年亏损，从西岭迁出，合并到本号设在头道沟“满铁附属地”内的东栈，益发合商号的发展进入到另外一个历史阶段。 

“钱庄”带来全盛

    １９０４年，“益发合”在长春城内西三道街１０号设立了益发钱庄，现旧址已被部分民居及店铺所替代。 

    益发钱庄在初设时规模并不大，起码从店面上看大抵如此，比如“只有两间门市，前面是两家鞋铺，后面有益发合的布柜，还有一家转运行。”钱庄挂两块牌子，写着“兑换羌贴，买卖银两”，这是钱庄的主要业务。钱庄开设时掌柜姓安，负责筹办及初期营业。钱庄的从业人员只有十余人。 

    就是那样一个听起来并不大的钱庄，却成为日后益发合商号在长春发展的重要里程碑。 

    益发钱庄在开设初期主要为益发合大车店服务，是大车店的一部分，以给本企业和住在益发合车店的老客儿兑换为主，对外交易数目则不大。以后的益发合大车店不仅发展钱庄，也进行买卖粮谷和开设上下杂货批发业务，钱庄也由车店的附属业务转为了专业经营。 

    钱庄开业不久，日俄战争开始。当战争逼近吉林时，商店纷纷关门。“益发合”的车店、钱庄、布柜也都停了业，韩杏林领人回了河北乐亭，只留几个人看门。 

    １９０５年，日俄战争结束，韩杏林从乐亭赶回，益发合大车店、钱庄相继复业。就在此时，韩杏林本屋出徒的孙大有（字秀三）担任钱庄经理孙大有出任益发钱庄经理一事，使益发合商号迅速崛起，在长春的发展史上有着重要意义。 

    １９１４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国际上暂时放松了对中国的侵略，这给中国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提供了空间，“益发合”在这时逐步走上全盛时期。１９１９年１月，益发钱庄与交通银行合资在长春设立了第一个接近现代银行组织的益通银行，地址仍在西三道街，并开始发展油、粉工业，“益发合”在东北的金融市场上有了一定地位，成为知名的工商业户。 

    (作者系新华网吉林频道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