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凤敏
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鲜明提出，创作生产更多无愧于历史、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人民的优秀作品，是文化繁荣发展的重要标志，为文化产品创作生产活动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日前，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前正式出版发行的《呔商之路》完全适应和符合这一要求。该书是一部以史料为依据，记述了清中期以来乐亭人“闯关东”在东北经商取得辉煌业绩的史学专著，复活了“东北三个省、无商不乐亭”的传奇，文中有关呔商文化的研究分析，是对冀商地域文化资源挖掘整理的一个典范，填补了河北省冀商文化研究的一项空白。
知晓历史，才能更好地开辟未来。为深入挖掘、整理“呔商”文化，以深厚的“呔商”精神激励乐亭人民， 2009年2月，乐亭县委宣传部组织启动了“老呔帮” 百年商史文化研究工程，专门组建了《呔商之路》编委会和编写组，历经近两年的时间，克服近代东北统计资料不健全，史实记载粗略，当事人、知情人多已过世等困难，先后7次到哈尔滨、长春、吉林、沈阳、大连、四平、牡丹江、开原、营口等东北三省调查走访“呔商”后裔、研究学者和知情人士，查阅了“呔商”经商重点地区的地、市、县三级档案，阅读了大量史志资料，参阅了大量有关近代东北经济和中国商业经济方面的史书。同时，通过县内查访、网络查寻、电话书信联络等广泛征集有关线索，组织人力在全县开展大范围的摸底调查。在广泛深入收集资料的基础上，几经易稿，编纂成书，全面展现了在近现代东北复杂的社会背景下，乐亭“呔商”崛起、发展、兴盛、图存的真实历程，于当代商者仍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历史定位：“呔商”属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东北民营经济发展的主流
“历史上的呔商，属于一般民营经济势力”，“是一支由河北到东北地区创业的不可忽视的生力军。”这是吉林大学经济研究所教授、中国经济史研究室主任孔经纬在《呔商之路》“代序”中给“呔商”的历史定位。清朝中叶以来，乐亭人“闯关东”到东北经商，当时形成了继晋商之后的一个庞大的经商群体，规模大，人员多，资本雄厚，成为开发东北、促进东北经济发展的一支重要力量，其势力成为东北民营经济发展的主流。
“邑人以善经商而闻名。清末民初，邑人所办商号遍布东北各地，外出从商习商者数万，号称‘老呔帮’。”这是青春广场碑柱的一段镌文，说的是“呔商”的由来。其实，“呔商”是冀商三大帮派（即老呔帮与张库帮、冀中帮）之一，也是冀商的典范，起步于清初，历经清朝、民国、日伪统治时期、日本投降后至新中国社会主义改造时期，从最早的大车店、贸易货栈到后来长春的“益发合”、哈尔滨的“同记”、四平的“义和”等字号企业，再到近代工厂的创办，形成了遍布东北大小城镇数以千计的“呔商”商号，涌现了武百祥、孙秀三、刘新亭、刘临阁、杨焕亭等一大批叱咤风云的商界英才，创造了百年商史辉煌。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我国民族资本的较快发展，“呔商”的发展达到兴盛，先后在东北、华北地区开办商店和各类企业1000多家，经商、习商人数达10万之众，形成了声震东北的“老呔帮”，成为东北民营经济发展的主流，引领东北地区的经济发展。
二、历史丰碑：“呔商”创造了“东北三个省、无商不乐亭”的传奇
“呔商”的形成，按照《呔商之路》的记述，有着较为深刻的历史背景，除了冀东与东北特殊的地缘关系外，明朝多次移民、清初封地旗户以及河海漕运的开通带来的多元文化的融合、积淀应是更深层次的原因，直接原因则是“概述”中所说，“一是旗人圈占土地，二是自然灾害频发，三是东北地区开禁。迫于生计，许多农家子弟上关东谋生路”。《呔商之路》上编四个章节详细记述了“呔商”的发展，大体经历了艰苦起步、发展兴盛、艰难挣扎、复苏变化、走向合营五个阶段，“曾一度开起了东三省最大的大车店、最大的同记商场，甚至以‘京东刘家’的‘益发银行’为蓝本奠立了中国金融业的雏形，在东北黑土地上演绎了‘东北三个省，无商不乐亭’的传奇，成为中国近现代工业的中流砥柱，成为中国近现代商史中无法绕行的重要章节。”这是原河北省副省长、冀商文化研究会会长刘健生在《呔商之路》序言中所述，恰到好处。
一是清中叶至民国前“呔商”的起步与发展。当时，以长春为中心，以“京东第一家”刘家发字号、合字号企业为主要力量，所开店铺涉及粮食、金融、百货、旅店、加工酿造等各个领域，以张希孔、刘新亭、武百祥、赵汉臣等人的艰辛经历，代表了乐亭人去关东谋生的漫长历程和发展演变的轨迹，开创了日后的“老呔帮”。
二是民国时期“呔商”的进一步发展。民国建立以后，晋商在东北地区经商活动走向没落，逐渐被“呔商”所取代，这个时期东北经济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资本主义经济在中国的发展为“呔商”带来了发展机遇，同时，“益发合”、“同记”等众多“呔商”在东北站稳里脚跟，其经营思想、经营模式日渐成熟，积累了原始资本，便开始扩大经营范围和规模，使“呔商”进入极盛时期。据1931年“九一八”事变前的统计，乐亭全县商人所拥有的总资金近3亿银元，年利润高达5000多万银元，平均每年汇回乐亭的款项达2000万银元。
三是日伪统治时期“呔商”的图存坚持与衰落。“呔商”败落和当年长期战乱、时事变迁密切相关。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控制东三省。在日伪统治和压榨下，中国东北的民营工商业饱受磨难，刘家“合”字号企业走向没落，“同记”在夹缝中生存，“天丰涌”、“积德泉”被日本侵华势力摧残、扰乱，“呔商”多数陷入困境，在生死存亡线上图存挣扎。
四是日本投降后“呔商”的复苏变化。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后，“呔商”解脱了日伪控制和压榨，但又受到国民党统治的盘剥，许多企业破产或停业。1948年11月辽沈战役胜利结束，东北全境获得彻底解放，一些留守东北的“呔商”企业获得新生，开始复苏，并有力地支援了全国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
五是社会主义改造时期“呔商”的公私合营。新中国成立初期，国民经济开始恢复和发展，“呔商”接受党关于调整工商业的政策，努力改善劳资关系，扩大规模，发展生产，“益发合”、“同记”等企业顺应社会的发展，相继实行了公私合营，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
三、历史追溯：“呔商”涌现出众多典范人物，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失光彩
岁月的断层让“呔商”的时代如过眼烟云，但当追溯“呔商”叱咤商界的那段历史时，我们无法忘记刘新亭、武百祥、孙秀三等众多 “呔商”典范人物，在160多年的经营活动中，从艰辛创业到经营方略，从经营理念到典范商道的形成，“他们秉承着‘和为贵、信为本、巧取利、重商机’的理念，以谋略得当、取利有道、和睦经商、以文理商而著称于世” （见《呔商之路》概述），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失光彩。
刘新亭是“呔商”的领军人物，作为“京东第一家”刘家的先人，他的经商经历是“老呔帮”最具代表性的。创业之初，他们大都没有丰厚的资金，但他们身上有农民的吃苦耐劳、坚韧宽厚的性格和品格，经商之后又融进了创新、诚信、勇敢的经营之道。刘新亭自幼家贫，成年后被生活所迫走上了“闯关东”之路。他一直都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头脑灵活，生性机敏。清乾隆年间，东北的龙湾(今吉林农安)一带招垦开荒，当地非常缺乏农具和日用品。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做出了生平最冒险的决定——闯关东去搞长途贩运。为迎合东北的“开荒”形势，他用铁瓦大车从家乡收购了大量的锄板、土布和棉花运往龙湾，再把东北的关东烟、麻和粮豆等土特产品，运往京畿等地销售。十几年里，刘新亭获利万贯（一贯为1000个铜钱）。后来，子承父业，经过刘氏儿孙几辈人的经营，到清末民初，“合”字号买卖的分号达几十处，几乎遍于东北各地，其财势已跃居东北商界之首。在乐亭，刘家成了当时“京东第一家”的富户，名闻北京及京畿地区。刘新亭没想到的是，在刘家经商成功的带动下，乐亭、滦县、昌黎一带的农民纷纷“闯关东”经商做生意，一手开创了日后的“老呔帮”，更留下了呔商百年的辉煌历史。
武百祥是“呔商”的杰出代表，他善于谋略、取利有道的经商之举凝聚着“呔商”百年商道的精华，被誉为“北国商魂”。13岁时，武百祥随舅父徒步到长春做伙计学商，后当了“管账先生”。几年后，他用自己的积蓄加上借来的钱，凑了六七十块大洋为资本，往返哈尔滨和长春之间做起“行商”，但经过一冬的艰辛经营，几乎折本殆尽。第二年春天，他摆地摊卖掉仅存的几双袜子和一些丝线，赚了4块现洋，之后他就做起卖花生、瓜子的小本生意，他讲究诚信，童叟无欺，小小生意一月之内获利90多元，并从此起步，几经艰苦磨练后，与同乡创办“同记”，后创办“大罗新”， 驰名东北，名扬海外。在经营中，他提出的“言无二价”、“明码标价”为东北首倡，其背后是诚实守信、货真价实，各商户纷纷效仿，由此带动哈尔滨商业整体发展。这种以诚信为基建立起来的商业关系是很多“呔商”的成功经验，是“老呔帮”所共有的一种经营理念，也给我们今天经商很多启示和借鉴。同时，“呔商” 把办教育与培养经商人才结合起来，注资办学，先后在乐亭办了146所私立小学，武百祥是其中的典范，他在家乡何新庄创办了“百善学校”，在规模、师资、教育等各方面都是当时一流的，鼎盛时期远近十里八乡近千名学生在此就读，对乐亭近百年的教育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孙秀三是“呔商”后期的领军人物， 是“呔商”秉承“人才兴商、知人善用”的成功典型，被任用“益发合”领东掌柜，被誉为“商界魁首”，引领企业在乱世中发展壮大。13岁时，他到东北学做买卖。一次偶然机会，被“益发合”经理韩杏林带进了长春益发合大车店，几年后就成为益发合最年轻的掌柜，1905年被提拔为钱庄经理。由于经营有方，至民国初年，益发合钱庄成为益发合最重要的部门。后来他接替韩杏林出任益发合总经理、董事长，掌握益发合长达28年。孙秀三对账目十分精通，他 “袖里吞金”（管账不用算盘，不用笔算，无论多大的数目，都能准确算出，商人把这种计算方法叫“袖里吞金”）的故事一直被人所称道。在益发合主事期间，每天晚上帐桌上算账，他总是在门外静静地用计算。一次，念帐的和几个打算盘的老碰不上数，他在门外说几个算盘打得都不对，并一一报数，结果与帐一对，果然无误，几个年轻人口服心服。孙秀三领东掌柜的“益发合”是刘家在东北规模最大的一个商号，也是中国北方民营资本的典型代表。
四、历史余泽：“呔商” 留下的创业经商之道，是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
《呔商之路》的出版，让更多的人了解“呔商”，了解“呔商”的百年辉煌，领悟“呔商”丰厚的传统文化，提升“呔商”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的知名度及影响力，更好地以 “呔商”精神激励全县人民开拓创新、奋发有为。“呔商的百年辉煌已经终结于时代的变迁之中，埋没在沉睡的史诗里，但在百年辉煌中给我们留下的精神财富却是弥足珍贵的”（见《呔商之路》序言）。
借鉴“呔商”创新之道，有利于进一步增强企业的发展活力。“呔商那种把企业经营作为对事业的积极追求、善于在成功与失败中不断积累经验、力争使自身长期立于不败之地的不懈的创业精神，无疑会给当代民营经济发展带来有益启示。”这是孔经纬先生在《呔商之路》代序所述，充分肯定了“呔商”敢为人先的创业精神。目前，乐亭的民营企业大多为低附加值的产业，高技术企业发展明显滞后，特别是在加快推进沿海经济开发中，要积极借鉴“呔商”经验，进一步激发民营企业的责任感和紧迫感，加快民营经济的技术创新、管理创新步伐，尽快涌现出一批技术水平高、管理水平高、市场竞争力强的民营企业，带动乐亭民营经济发展进入良性发展轨道。
借鉴“呔商”平等竞争之道，有利于提高企业产业竞争力。孔经纬先生在《呔商之路》代序指出“呔商在旧社会为争取实现正当经营和平等竞争的斗争是有限的，而且无法改变自身的被压迫地位，但他们的有关行动给当代民营经济发展也带来了有益启示。”当今，民营经济势力在国内已拥有应有的社会地位，有利于实现正当经营和平等竞争，但也同样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平等竞争现象发生，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提高产业竞争力，特别是企业的研发能力、制造能力和营销能力，三者缺一不可。从乐亭的实际看，各民营企业生产制造能力表现较强，而研发能力和营销能力却相对较弱。试想：为什么同样是农业大县，乐亭的农产品不如山东寿光的竞争力强？为何乐亭的许多优质产品没有成为名牌，甚至在竞争中败下阵来？深入分析就不难发现，乐亭在营销策略、营销人才、营销网络方面都存在较大差距。我们必须借鉴“呔商”的经商之道，创造平等竞争的优势和条件，形成产、供、销、研各个环节配合、优势突出的产业体系，这也是今年开展“对标赶超年”活动的重要一环。
借鉴“呔商”诚信之道，有利于增强谋求企业更大发展的潜力。“老呔帮”的经商之道有很多经验，至今仍值得我们借鉴，比如刘健生在《呔商之路》序言中所举之例，“被誉为‘北国商魂’的呔商武百祥把经商做为道德事业来做。他制定了具体的道德准则，要求从经理到员工都要‘做道德人’，‘做道德事业’。武百祥立志改造旧中国的商业，首倡‘言无二价’、‘明码标价’的文明经商之风。他还制定了‘利公司、利顾客、利劳资、利同业’的‘四利’经商原则。”这些经商之道，对于当代民营经济发展具有直接的有益启示，对其他类型经济发展也具有一定的普遍意义，十分可取。信誉是经商之本，也是将事业做大做强的必备因素。但时下却出现了许多见利忘义的商人，市场上也是假冒伪劣盛行，坑蒙拐骗不止，已经成为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的重要障碍。因此，我们必须承继“呔商”的诚信风范，恪守诚信为本，坚持文明经商，构建完善的信誉体系，不断提高区域信用度，为乐亭的发展提供良好的基础环境。
借鉴“呔商”仁义之道，有利于增强经济社会和谐发展的向心力。“呔商”从事创业经商活动的同时，十分热心公益事业，积极回报社会和他人，他们急公好义，仗义疏财，扶危济困、赈灾义捐、修桥铺路、捐资办学等善举，尤以兴办教育更显突出。比如，“益发合”刘家投资办私立中小学，同记武百祥投资办百善完小颇有名气，有的人经商致富后返回家乡办小学和中学并取得显著成绩。刘健生先生在《呔商之路》序言中提到“呔商在长期的经营活动中形成了‘义利相通’的典范商道。他们奉行着‘义字当先，以义取利、以利行义’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当今，尽管有些民营企业家对社会的捐助相当可观，但“呔商”有过的义举仍不失为给现实带来了有益启示，他们以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仁义是创业的根本。
呔商，不该被历史遗忘。如今，行走于冀东的乐亭、滦县、昌黎，“呔商”那些历史的印记已经在时代风云的急遽演进中了然无存，但《呔商之路》的出版，带着“呔商”穿越时空的精神力量，在百年历史的余泽中，让人们感受到了“呔商”百年的辉煌和厚重，感受着“呔商”精神的浸润和激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