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制酒传茅型，麸曲酱香工艺新。忍冬藤前千叶落，迎春花下万杯亲。”这是我国著名酿酒专家秦含章写下的称赞廊坊迎春酒的诗句。
拥有百年历史传承的酱香型白酒迎春酒，在白酒界尊享“北方小茅台”美誉，“何必千辛万苦寻茅台，自有廊坊迎春入味来”。
取一杯迎春美酒，轻酌之，你能品迎春美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创业艰辛，欺霜傲雪、灿然绽放守业进取的执着。
■栉风沐雨 酒厂初生
清末民初，廊坊当地资本家侯玉刚（“侯三”）创办私人烧锅——天顺涌。然而，在近代中国风雨飘摇的时代，酿酒业受到兵灾战乱的严重制约。当时，廊坊有3家私人烧锅：天顺涌、聚盛涌和庆生泉，其中天顺涌规模最大。这3家烧锅均采用传统手工工艺酿造，在接连不断的战火间隙，酿制白酒供百姓饮用。
1948年，廊坊解放，饱受战乱阴霾笼罩的廊坊人民奔走相庆。翌年9月，为满足百姓节庆宴饮的需求，中共安次县委指派姜泽、刘明礼将天顺涌、聚盛涌、庆升泉3家私人烧锅整合成立国营平津线廊坊镇汇泉涌酒厂，厂址设在现廊坊影院。此后数次更名，1983年更名为廊坊市酿酒厂（廊坊昊宇酿酒有限公司前身，以下简称迎春酒厂）。
沐浴红色政权而生的迎春酒厂，最初的生产可谓举步维艰。建厂之初，酿酒主要原料为红高粱，只能生产散白酒。整个制酒过程，没有任何现代酿造设备，全部靠手工操作。酒班职工穿梭于氤氲的蒸汽之间，挥洒着汗水装甑蒸馏，喊着号子将尚有余温的佳酿推至库中，静候酒类专卖部门调拨。
当时，正赶上国家困难时期，粮食紧缺。“人都吃不饱，谁肯拿粮食造酒喝？这一时期，很多市民都是揣个瓷碗买酒，一次买一两，喝完就走。哪像现在还有下酒菜，当时喝酒一人一瓣蒜还要省着吃呢！”酒厂的老职工对当年的点滴细节仍历历在目。
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酒厂职工为克服原料不足的问题，先后用高粱秆、蜜枣、粉渣、薯干等代用原料试制出不同原料酒26类，以维持酒厂正常运转。一些酒厂老职工回忆说，当时他们套着马车到附近老百姓家收购甜高粱秆、薯片。人人干劲儿十足，180斤重的麻包，一弯腰就挺到肩上，扛着麻包登高爬低运送原料。有一次，他们半夜装运蜜枣。黑灯瞎火的，一人爬到一层楼高的垛上往下扔包，一人在垛下扶着小推车接，一麻包蜜枣扔到小车上时，力气小的，直接被小推车扶手翘得飞起一人高……
在此期间，为充分利用这些来之不易的原料，时任厂长秦占元请来我国白酒泰斗周恒刚，研制出薯干“清蒸混烧一排清”操作法，召开了全国现场交流会，并在全国推广。这是酒厂在白酒业初露锋芒。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1965年，酒厂注册第一个商标——“高峰”牌白酒。酒厂产值40.26万元，销售收入74万元，似乎迈进稳步前进的春天。
■生如夏花 灿然绽放
1966年，文革爆发。酒厂遭遇重创，错失发展良机。然而此时酒厂厂长周喜春并未气馁，他盯上了被下放到固安县五七干校的白酒专家周恒刚。作为我国白酒界泰斗，周恒刚在将茅台酒生产工艺引入北方的课题上造诣颇深。为改进酒厂生产工艺，迎春酒厂想方设法终于请来周恒刚指导生产。
按照周喜春的初衷，希望引进周恒刚“南茅北移”生产工艺，进行酱香型白酒研发，为迎春酒厂发展添置一件杀手锏。然而，周恒刚担心没有市场，更倾向于搞可以尽快增效的“液体酿造法”。
眼见劝说无果，1972年，周喜春套了一辆马车，瞒着周恒刚来到“南茅北移”试点芦台酒厂。“让我们拉点酒糟、酒母回去试验一下呗！”周喜春与芦台酒厂的潘厂长熟识，开始软磨硬泡。最终，周喜春不仅拉了一车原料回来，还带回来一个酿酒师傅。
回到酒厂，周喜春在酒厂东院一块空地上搭了间席棚，掘了几口窖池，开始试制酱香型白酒。毕竟是借鉴周恒刚“南茅北移”的生产工艺，没有周恒刚坐镇，周喜春心里也没底。他抽调了几名酿酒骨干，在卢台酒厂师傅的指点之下“摸着石头过河”。经过无数次试验，一个月后，第一排酒出锅了，周喜春舀了一杯请酒厂老职工品尝鉴定，“这酒跟咱的酒味儿不一样啊，不过挺好喝的。”老职工的一席话坚定了周喜春的信心。
此后3个月，这间席棚中的酒香越飘越远。“酒厂这是烧什么酒呢，打这儿过了这么多年，从没闻过这么香的酒。”每天路过此处的百姓议论纷纷。待到周喜春端着酒找到周恒刚时，周恒刚抿了一口酒，“这不是你们酒厂酿的酒，是芦台酿的。”周喜春笑了，“您老一直反对我们酿造酱香型白酒，我偷着试验了一下，要不您跟我们去小窖看看？”
此后，在周恒刚的潜心指导、完善下，1973年，在贵州茅台酒工艺基础上，根据廊坊气候特点创新研制的酱香型优质白酒——迎春酒沐浴春风，灿然绽放。此后，迎春酒凭借“酒色微黄、清澈透明、酱香突出、辅有焦香、醇厚柔和”的独特口感，在1979、1984、1989连夺三届国家优质酒。1984年9月26日，《人民日报》刊文称赞迎春酒为“北方小茅台”。从此，周恒刚与迎春酒结下不解之缘，数度亲临酒厂指导生产，2000年挥毫写下“迎春美酒激龙舞，昊宇曲香引凤飞”的诗句。
这一次，迎春酒厂没有让发展的良机再度溜走。借3届金奖东风，“迎春”灿然绽放。“20世纪80年代初是酒厂最红火的时期，当时酒厂连仓库都用不上。各糖酒公司都派专人驻厂排队。生产线上的白酒刚灌装完，连商标都来不及贴，就被人抢购一空，‘把标签给我们吧，回去我们自己贴’……”回忆起这段往事，原迎春酒厂总经理娄明田脸上写满了自豪。
当时迎春酒需要凭票购买，娄明田也有着幸福的烦恼：“逢年过节，都是堵着门希望批条子拿酒的，那段时期我们开个班子会都猫到家里开，不敢露面。”
那时候，娄明田骑自行车上街，熟人一见到他就喊，“娄经理，你等等，给批瓶酒吧。”娄明田假装没听见，猛蹬自行车，熟人就在后面一路追，追上了，就一把拽住车把——
“娄经理，别跑了找你好几天了，给批两瓶吧。”
“我身上没带纸笔，过两天吧。”
“我有卷烟纸，给你扯一条就行了。”
据说，廊坊当地一小伙子与姑娘谈恋爱时，女孩父亲始终不同意。僵持数月后，小伙子托人买到两瓶迎春酒，提到女孩家，“能买到迎春酒，说明这小伙子有本事，闺女以后跟着他吃不了苦。”女孩父亲终于同意了这门婚事，“两瓶迎春酒成就好姻缘”一时传为佳话。
■花谢水流 绝境逢生
“日中则移，月盈则亏”这一自然规律，迎春酒厂也未能幸免。
随着市场经济浪潮的漫延，迎春酒厂未能及时适应市场变化，转变经营观念，开始走下坡路。20世纪90年代初，迎春酒厂日渐萧条，之前空置的仓库日益满仓，1800平方米的仓库依然无法搁置滞销白酒。最终，1995年6月8日，企业正式停产。此时，因拿不到工资养家糊口的酒厂职工，带着不甘与落寞开始自谋出路，搬砖和泥、跑三马子……昔日的酿酒大拿开始四处漂泊讨生活。
夕阳西下，步入迎春酒厂厂区，昔日车水马龙的喧闹场面恍如隔世。蒙满灰尘的机器、杂草丛生的厂区寂静荒凉，如同一位落寞的贵族，在诉说着往日的辉煌，期待着再度崛起的机缘。
眼看着这朵号称“北方小茅台”的迎春之花日渐凋零，土生土长的廊坊人——昊宇科工贸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王泉壹主动接过了这个“烂摊子”，1999年王泉壹注资2000万元，酒厂改制重组为廊坊昊宇酿酒有限公司。
谈及接手酒厂的初衷，王泉壹说：“迎春酒承载着数代廊坊人的成长记忆，一旦倒闭，涉及数百人安身立命的问题。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做企业的信念就是‘长者安、友者信、幼者学’。”深谙佛学的王泉壹，一直反对为做善事而做善事。“你不能为了放生，而让人故意把鸟抓起来交给你，这样失去了做善事的意义。”
王泉壹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历年来，王泉壹先后捐资200余万元，兴建廊坊市安次区码头镇小郑庄小学、汶川地震捐款10万元……
随着2000万元资金注入，迎春酒厂恢复生机，机器开始重新运转，得到召唤的老职工开始陆续归队，“眼看着仅剩一口气的酒厂被拉了回来，大伙儿都激动得不行！毕竟在酒厂干了快一辈子了，都不希望厂子倒闭了。”四散谋生的老职工能回来的都回来了。
迎春酒厂格外珍惜这次“东山再起”的机缘，组织开发出了昊宇醇系列、低度迎春酒等几款新品投入市场。或许是迎春酒缺席百姓餐桌时间过于长久，任凭酒厂上下使尽浑身解数，迎春酒依然无人问津。生产的成品酒卖不动，职工工资、供货商料款等“人吃马喂”的开销，很快将酒厂账户上的钱花得一干二净。“账上一毛钱都没有，每天酒厂一开门就为钱着急。”娄明田回忆说，“每天一上班，讨要原料款、饲料款、煤款等各路债主准时到办公室报到，全是来催款讨债的。”
改制为迎春酒厂带来的一丝曙光，眼看着就要被各路债主的讨债声遮蔽。迎春酒厂再次面临关门停产的危机。
■欺霜傲雪 再度逢春
窘境逼人，迫需改革。针对酒厂库存原浆较多的现实，迎春酒厂提出，“基酒走酒厂、成品酒走市场，两条腿走路”的战略。成品酒组织了专门研发小组，开发出43度迎春及45度特供迎春等适合市场的系列产品，一经上市，反响热烈。基酒方面坚持“厂对厂”战略，开辟了销售市场新途径，收到良好效果。“做酒如同烹饪一般，长期保持一个口味，消费者总有吃腻的一天，我们将库存的原浆酒当作‘香油’、‘味精’等调味用的基酒卖给其他酒厂，例如每百公斤浓香型白酒加入十斤我们的基酒，这样可以达到浓中带酱、丰富口感的效果，给消费者换换口味。凭借基酒收入，我们可以盘活断裂的资金链，促进成品酒生产。不然酒厂真难以支撑了。”娄明田说。
然而这关乎酒厂生死存亡的背水一战，却招致基层职工的强烈反对，“职工们认为原浆酒是酒厂的根本，卖基酒就是在卖血。担心原浆酒卖光了，酒厂也就黄了。”迎春酒厂基酒销售公司经理续成领，回忆起那段艰难岁月，感慨颇深。
顶着质疑、背负压力，1999年10月，娄明田、续成领等人装了6箱基酒，奔赴大连全国糖酒会。会议期间，众人挨个敲宾馆的房门。
“谁啊？”“迎春酒厂的，我们这有基酒，您需要吗”……一个星期下来，送出去的近300瓶基酒如同石沉大海，却没有激起一点浪花。
“当时我们坚定不放弃的信念，不管多难都要重现迎春酒昔日的辉煌。我们针对的客户都是酒厂，大家都是行家，难度更大，只有坚持下去才有希望。”续成领说，“为了打开销路，我们开始恶补白酒勾调、品评等专业技术，考取相关资质证书。最起码人家技术人员询问工艺流程时，咱要答得上来。有时还要到酒厂亲自为他们调试。”
正当续成领等人调整心态，准备再次外出推销基酒时，遇到一个尴尬问题——酒厂没钱，出差费用没有着落。
临行前，众人围坐一桌，续成领将承包果树的收入拿了出来，刘卫国将家中养的几头猪卖了，柳辉财将妻子开小卖部挣的钱偷偷取了出来……
这一次，去的是山东一家酒厂。当时，该酒厂技术科长正在家收秋，刘卫国等人租自行车骑了几十里山路，赶到科长家时，这位科长正在家晒黄豆，妻子抱着的孩子一直哭闹。“刘卫国、柳辉财看到这情形，主动上去帮着哄孩子、晾晒黄豆。忙活了半天。”续成领说，“或许是被我们的诚意打动，这次我们带回了十几吨的基酒订单，终于开张了。”
就这样，迎春酒厂逐渐打开了基酒销售市场，产品遍布东北、华北、西南等全国近200余个酒厂。
依托基酒销售的带动，迎春酒厂成品酒市场销售也逐渐打开局面。迎春酒厂总经理王春艳介绍说，迎春酒坚持传统酿酒工艺与现代科技相结合。精选优质高粱、小麦、玉米等原料，秉承传统固体发酵工艺生产。酿造过程中采用高温制曲、高温堆积、高温发酵、高温流酒的方法，至少储存3年才能投放市场。与此同时，迎春酒厂采用现代科技，改良生产工艺，“我们在确保酒质不变的基础上，通过加入各种有益于改善口感的微生物，成功解决了迎春酒降度不降质的难题。”
借此，迎春酒厂推出“私人订制”不同口味的产品，满足不同层次消费者的需求。“在传统文化中，酒文化是不可缺少的一项。满月酒、结婚酒、祝寿酒等一系列不同文化内涵的酒水相伴每个人的一生。如今，我们正在开发这一系列产品。客户可根据自己的需求、爱好订制专属用酒。”王泉壹说，“对于爱喝酒的廊坊人来说，迎春不仅是酒，更是当地一种文化特产，饮过迎春酒的人对她情有独钟。”
前两年有位八旬老人，随儿女定居北京30余年，身体日渐虚弱。老人愈发怀念家乡迎春酒的味道，无奈北京难以买到。老人瞒着儿女，独自坐火车来到迎春酒厂购买了4箱迎春酒。念及老人年事已高，酒厂派车和厂医将老人护送回京，“人年岁大了，就觉得家乡人特别亲，特别想念家乡酒的味道。”回京途中，老人向迎春酒厂人不住地念叨着。
如今，承载着家乡人的寄托，历经百年传承创新，迎春酒厂已发展成为下辖120余个白酒品种，北方地区最大的酱香白酒生产基地。迎春美酒这株酒苑奇葩，沐浴盛世春风，绽放出绚烂的花朵，香飘四海。
（廊坊昊宇酿酒有限公司葛志平、张作丰、于连红等对本文亦有贡献）
文/郭成
